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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动漫产业低回报根源
本来月初就要写好这篇文章的，但琐事缠身，耽误了。今天画完一张插图，听说上海发生了给大楼的保温工程变成了烧楼的悲剧，死了几十人最后却又是找几个无证工人关起来，这处理方式似乎很熟悉。而接这工程的承建方根本就是个检测不合格单位，却短短几年时间能接四十二个区政府大型项目。你说这里面的利益关系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促使我赶忙上网来就动漫业发个牢骚。
11月1号有幸在长乐这个小城市接待了一批台湾艺术家，包括《秦时明月》项目推广方之一台湾明日公司的创意总监李进文先生。闲谈间了解这部3D巨制在国内外推广这么久，依然还没收回一半成本，不禁反问：看似火热的国内动漫市场怎么了？很有趣的现象，在与动漫行业以外朋友聊国产动漫，他们就喊喜羊羊。我很理解，也很悲哀。当然羊能赚点钱，也算是他能找对受众群体，运营得当，有点能耐。但是整体动漫业不应该是这么狭隘的。
我所在城市的动漫基地两年间已经建了几栋房子，媒体早就大肆宣传其巨大愿景和千秋功德了，这是省创意产业的重点项目。我想就这一项目表我的肤浅看法。投资公司是一家大型网络游戏运营公司，各种网络游戏吸引了无数在校学生及年轻玩家，可见其影响力之大。政府正好利用国家对动漫产业的重视和经费政策扶持，低价把地卖给投资方，以求发展我国动漫产业，公司光买地皮就花了几亿，我想不管能不能推动中国动漫产业发展，至少十年后，地就够赚回本了。但该公司运营十几年间，未见出过一部有影响力的漫画或者动画影视作品，那么网游公司如何能成为动漫创意行业的扶持对象？一是网游基本都包含动漫造型才能吸引青少年来玩，所以说是动漫产品也凑合。二是现阶段网游比较能吸金，有效益，政府才好往上面汇报扶持成果。不比七八十年代，那时候的动漫人全身心放在动漫的艺术探索中，没有考虑产品是否能产生高效益。所以现在这类的扶持全是与动漫业的健康发展背道而驰。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让动漫业主要回报越来越偏向网游。刚刚CCTV报道韩国十个孩子就有一个沉迷网游，这也与前几年韩国“网游兴国”政策有关。现在我们也在步他们后尘，有眼前的收益，谁还管以后的别家孩子会变什么样？
以上只是动漫业低回报的一个小小影响因素，就是方向倾斜。那么什么是更大的因素？
我举个例子，看看是否发生在你身边或者你身上：某王牌电视台接上级指示，开设动漫频道，近期需要制作一部方向性正确的动画作品，扶持资金2000万。电视台便开始对这一项目进行招标，其中一家报价1000万，而且保证制作时间来得及，还而且里面股东和电视台老总有点亲戚关系。那么领导带人马去该公司视察下看看规模理所当然吧。很可惜的是领导和随从都五零六零后，根本不懂动漫，看看有证有人有场地，而且招待得很贴心，就信任他们嘛。再三强调下方向性，就让他们公司做了。该中标公司老总想了想，1000万做这么多集，我可赚不多啊，外包给动漫专业大学生好了，200万能搞定。于是再三对急于增加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强调方向性后，聚了下餐，这项目就算开始了。最后的成品：人会动，配音没问题，方向性明确。各方松了口气，皆大欢喜。我们可留意现在各地媒体对于动漫产业的报道，是否常看到XX市原创动漫在中央、省市电视台播出的动画片总时长超越往年，达到一个新高度。多么可笑的表述，不提影响力，光说播放了多久。你钱不断投，我做部你八辈子都看不完的动画片都可以。
上面例子只是比方，请勿对号入座。那么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源在哪里呢？我认为是中国根深蒂固的人际关系导致动漫业的发展迟缓甚至倒退。
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圈子，圈子里都是亲戚好友，而圈外是其他人。那么如果利益在这个圈子里，他们是否会考虑把利益让给别人？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给外人咯。那么，为什么那些所谓动漫公司能拿到项目，做出被人耻笑的低级动漫，却脸不红心不跳？呵呵，明眼人心里都清楚。
其实动漫这东西观念和技术都很重要，一方面要研究比我们先进的外国技术，另一方面要了解我们的特色和长处，更重要的是研究透作品针对的年龄层的心理特征。可惜现在这几点谁重视？有几个人在做？观众心理方面有人去费心研究吗？国内有系统地去按照这样的意识做作品的估计不上十个人。当然我说的不一定全对或者完整，只是个自己的现有认识。现在我主要阐述一下我对动漫产业现阶段产生的最大问题的看法。
急功近利，不求最好，只求最牢：国家为何近几年重视动漫创意产业？根本原因是日本、欧美的动漫占据大量儿童、青少年市场份额，政府越来越怕外来文化影响下一代。那么提供一笔资金用来推动国产动漫业。但却不管国内的动漫业还是个脚还站不稳的婴儿，要让他马上走起路来。钱和任务分配到各省市，但却没有告诉如何发展这个行业，如何寻找和培养真正专业和热爱动漫的团体或公司。多数省市当然完成指标就可以了，比如签订多少万的合同，制作多少时间的动画，建了多少个大型动漫基地……没有追求怎么去做得更好，倒是追求牢牢跟着指标走。各大媒体都能看到各种动漫节的召开，各大基地的剪彩，热闹的背后是愚昧和可笑，但他们不认为，因为他们觉得这又不杀人又不放火，反而养活了很多人，还带动了很多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但我要说，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浇灭了多少动漫人的热情，埋没了多少还对未来有期望的动漫作者，这比杀人更严重啊！当然，有做得比较好的省市，比如浙江、香港、广州，扶持了比较多的动漫人，可是还远远不够。
现在我们转个话题，说说吃饭送礼。吃饭送礼是中国人拉关系的最重要手段。而现在中国动漫产业低回报原因多数就在这里。动漫产品为何低回报？当然没质量。为何没质量？当然制作者没水平。为何没水平？当然是一些没能力做但接到单的公司负责的。为何他们负责？就因为有关系嘛。为何有关系？送送礼，吃吃饭，我爸是李刚嘛。
中国人的人际关系是靠血缘联系，是一夫一妻的男耕女织，是以家庭为基本单位的，从部落到国家过渡的时候，我们的国是放大的家庭，家庭是缩小的国，皇帝有两个称呼，一个叫天子，跟天有关系，是天的嫡长子。皇帝还有个称呼叫君父，全国人民的总爸爸，然后皇帝派下去，比如说到我们长乐县来的当个县太爷的，叫做父母官，从我们农民中抽出来组成军队叫什么？叫兄弟兵。比如从我们，比如说我们厦门市和长乐市是兄弟市，完全是血缘关系。因此在中国要建立关系就先得把人际关系转换为血缘关系。否则你无法处理。而由血缘关系来处理人际关系就正好体现了中国的思想内核。就是由基本的血缘关系然后扩充，连接、放大组成这个社会，才有大家庭这个概念。由血缘关系维系的社会肯定是群体。最小的有血缘关系是什么？是家庭。而且是靠血缘关系支持的。而中国人很重视家，国，国家。人，人家。公，公家。自，自家。
但有一条通行的，那就是兄弟。不论你是商界的、学术界的、娱乐界的、媒体的都可以称兄道弟，只要关系好，所以兄弟是仅次于母子关系的关系。比兄弟关系更疏远一点的但也很亲密的是乡亲，“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来看这三种关系，母子关系是哺育关系，这说的好听，说的不好听是吃与被吃的关系。兄弟关系是在一起吃的关系，吃一个奶长大的人就是兄弟，我们是吃同一个奶妈的奶长大的，我们是奶兄弟嘛。我们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我们是师兄弟嘛。乡亲是吃同一口井的水长大的或是喝同一条河的水长大的。乡亲还是同吃的关系。所以呢，说是血缘关系，事实上还是吃的关系。也因此当我们要把非血缘关系转化为血缘关系的时候，比如说我和某人不认识，但要把跟他的关系搞好的时候，怎么办，请他吃饭嘛，兄弟就是同吃的关系。在中国人看来，“人是铁，饭是钢”，食物是生命之源，请你吃的，就是给你生命。
所以中国的请客吃饭一定是共食而不能分餐，除非是现在开政协人大会议，分餐就没有情义。非常正规的、大的宴会服务员会把这些菜端给你看一下，这可是完整的一盘菜，分吗？酒桌上会有这样的礼仪，中国传统的夹菜，西方人是不能接受的，认为你这是在强暴我，你怎么能把你的意志强加给我。还有就是酒啊，中国人互相倒，表示不分彼此，因为我们吃饭的目的是要变成兄弟。兄弟的意思呢，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么好了，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天知道。现在你不是得了乙肝么，我把你酒杯—你的酒也喝一点，就求个同年同月同日病。我们还不是兄弟吗？我们肯定是兄弟了。即使我们没有变成兄弟，我们生人变成熟人了。这也就是我们中国人频频请客吃饭的原因。以上部分历史渊源引自了易中天教授的讲座内容。
那么从共餐中可看出，我们中国人一但形成一个关系网，习惯为最高级别的人的意见而妥协。我是你领导，我说的，你敢反对？那你就别干了吧，退出我的圈子吧。一个动画项目，老总觉得原画设计方面不要再花时间了，也不能再投钱了，十天搞定。那谁抗议？抗议你就走人，还有很多人等着来我这大公司呢。西方习惯分餐，他们注重个人想法，会根据外界反应选择最佳的方案，所以他们的作品很多能给我们惊喜，而且在市场把握方面和作品修正方面花费很多功夫，有时候是不计回报的。皮克斯公司的一群人就是这类人。插个我亲身经历的一个事情：前年一个某镇政府夜景灯工程，镇政府指定设计单位，设计单位把所有灯型号卡死，且这型号只有一家厂家生产，也就是说不管中标到哪个施工方，都必需选择他指定的厂商生产的灯具，否则验收不给过。吃饭喝酒后大家都没异议，饭后还每人发了个信封，我根本不知道这玄机，打开一看，原来是钱。那些潜规则是朋友和我说后，才恍然大悟，产品都限定死了，还竞标个头。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希望能让更多人看得更深一点，一起来警醒自己，解决问题。这个混乱盲目阶段是必经的，但是可以缩短的。我毕业到现在，就在动漫圈圈里转了六年，其实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动漫业不会像中国足球那样的。我每发现一个国内好的动画或者漫画高手的作品，都喜悦地，迫不及待地与所有喜爱这个的朋友分享。相信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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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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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10-11-28 19: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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