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的红莲花
地藏的红莲花插画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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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第七根弦
南度之后，我一直住在江西信州的一个小镇上。我的宅子很大，后园却很小，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荷花池子。事实上，我并不喜欢这儿，而妻子隽娘却很安心于这儿的一橼一瓦，一草一木。
我书房的西壁上挂着一张家传的古琴，是桐木所制，深褐幽暗的木纹，古朴幽雅，惹人暇思。但我从未弹过此琴，因为父亲生前也从未见他弹过，祖父亦是。在我模糊的意识里，这张古琴便只是一样家传的古董摆设，天长地久的摆在那儿，任随斗转星移，安静地像荒原上的一座古碑。
时值盛夏，酷暑难当。傍晚时，却突然起风了。我坐在后园的小亭子里闭目乘凉，隽娘将刚凉透的百合绿豆汤给我端来。我说这些琐事让丫头们干就行了，隽娘嗯了一声。我浅尝了一口，挺甜的，望望光秃秃的荷花池，心底突然一片荒凉。我说：“隽娘，你把我书房里的那张琴拿来。”隽娘说：“那琴你不是不弹的吗？”我说：“是啊，可如今我已不在朝为官，日子实在太闲了。”
我摸摸那琴的承露龙龈，感觉陌生又熟悉。优雅的木质光泽忽明忽暗，像一些鬼魅的眼眸危险又诱人。调弦时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心里一遍遍想着那曲《平沙落雁》，手也禁不住在弦上舞动起来。猱商按徵，声音淳厚清冽，果非凡品，与我过去所弹的琴都大有不同。弹到一处，右手食指一抹，左手中指一按，即要往下弹，眼睛一瞥那最后一根弦，手腾在半空中便突然生生止住了。看看那弦，银白、纤细、又绷的紧，像是轻轻一拨便会声嘶弦断，不忍卒睹。我把琴轻轻抱在怀里，想为什么这么好的琴，他们都不乐意弹呢？
中秋刚过，月亮还是那样浑圆，看不出丝毫缺陷。我把琴抱到书桌上擦了又擦，很有些爱不释手。案上的熏炉里正燃着香，屋里充溢着一种幽暗的味道。那香味让我感觉有些微醉，这使我迫不及待的弹奏起那支曲子来。悠扬的琴声与溢满书房的香气纠结缠绵，显出许久未见的亲密，令我陶然忘机。曲子弹到那一处，再次峰回路转，我的手再度硬生生地在第七根弦上止住。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忍弹下这个音，不知自己为何不忍拨动这根弦。袅袅的香烟抛弃了孤独的声音，继续向四周蔓延。
小寒初雪，晨起，抱琴复奏此曲，至第七弦时亦不了而终。
惊蛰那天打雷，从邻家院子探进来的花枝上的粉色小花落了不少，落得后园里到处都是。我正抱着琴呆坐在那儿，一片花瓣落在琴弦上，不声不响的，却让我一惊。手随意将花瓣拂去，弦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左手忍不住按起弦来。弹到那一处，一顿，一迟疑，突然狠下心，便往第七弦上弹去。左手大指向十徵上一按，即滑向三徵。只听弦嘣的一声，断了。断弦在琴上徒劳的挣扎几下，便停住了。
隽娘袅袅地走过来，软语柔声道：“这曲子怎的唧唧喳喳这么难听。”我怜惜地拿起弦，哀声说：“嗯，是弦断了，最后一根，第七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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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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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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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5-11-02 14: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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