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烊
张烊插画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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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个干净的地方怀旧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但是[color=burlywood][/color]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我总在伤你的心，我总是很残忍，我让你别当真，因为我不敢相信，你如此美丽，
而且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灰姑娘》
记起波伏娃引用过的一句话——小伙子从她身边路过，姑娘就唱，小伙子在唱，姑娘就流泪。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是在小学四年级，一个叫冯澧的娇小纤细的女孩子，她的容貌记不清了，而且我觉得随着时间的雕凿，在我的记忆里她会越来越娇小纤细，直到成为一个无关于天平，无关于树洞，无关于咖啡炉的轻飘的微笑。我给她写了情书（多好听的名字），画了画，她比我低一个年级，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去她的班级，我推开门大声地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出去，冯澧留下。当整个教室只有我俩的时候，我怯怯地告诉她“我喜欢你”她低着头不说话，“我给你画了画”她还不说话，“每天做操的时候我都看你”我揭开她铁皮的铅笔盒把信放进去又盖上，她还是不说话，我就出去了。在下午上课的时候，我被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了半个小时，因为冯澧把我写给她的信交给了老师，我的信被摊开在讲桌上，随着下课铃的响起才被再次折叠。
我喜欢的第二个女孩子是在初一，她和我同一年级，在我的隔壁班。我们有同一个语文老师，这个老师经常拿了我的作文到他们班上让她读给大家，也经常拿了她的作文念给我们听，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她叫郭锋锋。当时我爷爷有个果园子，离她家的村子有一公里的树和草，这段路程浓密得像是一个沉稳滞重的梦。一个周末的清晨我穿过树林去找她，她果然在门前的桩子上看书，我蔫蔫地从她背后绕到她前边好让她看见我，然后我问她“看书呢？”她说“恩”然后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整理了又整理自己被露水浸湿的裤子便向回走，再次趟过蔓膝的青草，干净的鸟叫，直直的树，甘畅的空气，我不记得我当时哼歌了没有，我估计我没有。还惦记着有棵树上被我刻了名字，现在这个名字大约已经长粗了。
再次喜欢一个女孩子是在爸爸把我们家搬到市里后，我转学到重点中学四中接着上初二。那时我是个不说话的孩子，其他同学每天的兴高采烈无法理解我倔强的沉默。只有语文老师对我很好，每次作文点评课上她踏着铃声推开教室门几乎都用食指点了我说“你，起来，把你上次写的那个文章给他们读读”，我当时甚至幻想我将来是不是能娶了她，但是又一想，她的屁股太大了，而且听爸爸说她已经有了丈夫，和我舅妈在同一家银行上班，这就更不可能了。但是她的确是让我找到了自信，同学们开始叫我“文牛”，我从小画画听来的那些赞誉也被淹没在我的文字光圈里了。去这个班的第二个学期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她叫张小乔，是从山西大同转学来的，白皙的脸，喜欢不努嘴地吹口哨，短头发，把手插在发白的牛仔裤里，欢快得像个兔子。记得在一次作文比赛上，我写的是她，我写她的爸爸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我写她有一对翅膀时常忘在家里，还有一个奶奶，有会在黑夜随心变换颜色的长头发，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子，有一个一躺下去就哼哼着唱歌的枕头……但是在文章结尾的地方我让她死了，她的小鞋子被寄往远方。因为这个文章我当了学校文学社的社长，又因为语文老师对学校说“这个孩子数理化本来就不好不应该让他因为别的事情分了心”所以我就当了副社长。因为语文老师喜欢我，英语老师也就喜欢我，政治老师让我当了课代表，甚至让我当了体育委员，可是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喊立正稍息向前看，于是在一次体育课上体育老师挥舞着全班同学的哄笑把我撵回了队伍，“张小乔，你上来替他喊几声”张小乔声音响亮透明，干净利落，我面红耳赤，不敢看任何东西，可是我心里特别高兴，她说“稍息”我就和大家一起迅速地递出右脚。后来我还写了文章让她去歌咏比赛上读，她说得了奖有我一半，再后来听说我们班的杨胖子也喜欢她，还每天带巧克力给她吃，最后她回大同了，一个早晨她来和全班同学道别，我没去送她。
我上高中后和她通过几封信，她的妈妈给她从一个铁路段退休老头子那里买了个户口到调度室上班了，她已经不姓张了，我在信封上写了“何喜绢”在里面的信纸上叫她“张小乔”。说来已经是好些年前得事情了，现在她估计已经嫁人了。
去年冬天一个黑夜我立了大衣领子缩着脖子回家，拐过安贞桥，在路灯下突然叽唧咕咕地说出一些句子来，进屋脱了大衣把它记录下来就是下边这些——
你是我街角穿红裙子女孩家蓝格子的桌布
你是我水掉进水里的那声扑通
你是我春节路灯下投影里的高跷印
你是我梧桐树上单眼皮的风筝
你是我冬天火炉旁轻轻唱歌的蟋蟀
你是我秋千边放荡的胖栏杆[/size][/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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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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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5-12-10 04: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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